比您的幾個兒子要出息！人家現在大老板當著，村裏給捧著，真不知道您當時咋想的？”

老頭子不能說話，唐艷也就當著面什麽話都往這老頭耳邊說。

柯厚錢聽在耳邊在輪椅上猙獰著面容，張嘴叫了幾聲，看樣子似乎還想發點火。

唐艷看著冷冷好笑，“行了，爸，您都把自己個氣成這個模樣了，還動這麽大的起，是怕晚死了還是怎麽著？”嘴裏的幾句話都沒什麽好氣。

張麗和柯強兩人回來村裏看了自己的農田，每次回來，都會在屋裏來看看老頭子。唐艷無時無刻不咒人死的德行柯強也越看越看順眼。聽到她說的話，上去就給了臉色。

“艷子，你怎麽跟爸說話的？”

“喲，大哥大嫂來啦啊！我這不是讓爸別生氣呢？說什麽了麽？”

“爸身子都這樣了，你還說那些動氣的話做什麽？”柯強板著個訓著。

唐艷懶與這人計較？要不是看著這老頭的康覆治療費全由這老大給出，她能忍著？

“行了知道了，你們回來是把爸弄康覆治療的？還是有什麽事？吃了飯沒？要不我去做飯？”話客客氣氣的全問了過去。

張麗連忙接了話，“不用了，我們就是過來看看田，然後來看看爸，看看爸的情況。”

“情況不就這樣，我看著治療也不見得有多大的效果。”唐艷說。

中風這種事，本來就很難說，恢覆成這樣已經算是不錯了。不過說到治療，張麗心裏有了些想法。

老爺子出事後，哪一次的治療不是他們這頭出的錢？老二兩口子出去後，一直沒音訊，也就不說他們。小甜那邊雖然是給了錢，讓他們給照顧著，但錢用完了誰還敢真的向她去討？老三可是在家裏的，總不至於他們這邊是老大，什麽都得他們來吧？

“艷子，其實有個事我和你大哥，想跟你們兩口子商量一下。”張麗想了想，還是把話說了出來。

“你看爸這邊的治療，一直都是我和你大哥這邊在貼錢在治療，前不久你大哥租的那家修理行的檔口，因為要修大馬路，給政府劃了‘拆’，我和你大哥一下子就沒了收入，晴晴還得上學，你看你們能不能帶爸去做幾次治療。”

唐艷冷不丁的聽了這一番話，心裏發笑，她都沒往他家門口找上去，這兩口子居然找過來了？

她是從頭到尾都沒有說要給這老頭子弄什麽康覆治療的，反而是他們說的。既然他們說治療，那就治療唄？現在沒錢了，關她什麽事？

“不是我說啊，大嫂，晴晴要上學，我家宇澤也要上學了。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這邊的情況，寶強那邊沒工作，只夠幫人打打散工。家裏這大幾畝田，我也不能放著不管去外頭打工，還得種著。花在老頭子身上的，我們也沒少貼。你們也不能往我們身上加難處啊！”

聽到唐艷的話，張麗臉色就不好了，從來就是他們家在做老好人，輪到他們求人幫忙的時候，各個都把自己說的多可憐似的。

老二那裏的幾千塊錢要不回來了，往這裏花的錢可不就是在往無底洞裏扔嘛！都是為人父母當人子女的，生怕做點好事為自己積個德！

柯強最不喜歡的是一家人為了這種事情來吵，從小到大，他擔的責任也多，照顧父母，養家的事，也從來不說去求人，或者讓人來督促。

老二不務正業滿嘴的謊話，老三一看就像是沒長大的人，要不是老頭子這場大病改變了他的態度，他什麽時候想著要出去打散工？說到底，這事誰都求不了。

“行了，你們也別總是為這麽點事吵來吵去的，爸治療一次也不算太貴，有社保報銷。你說那麽多話做什麽？”柯強看著張麗說著，檔口沒了，他手上起碼有點技術，還怕找不到工作？

不算太貴？張麗氣到了，這是當自己多有錢似的？

每每看到柯強充當老好人的樣子，張麗打心底裏就想罵人！無論說多少遍，鬧上多少遍，他始終都是這樣。他柯家似乎除了他這個兒子以外，其他的都像是死了似的。

唐艷聞話，立馬在邊上轉了一個和氣的笑臉，她也就鉆定了大哥是個這麽個人，順著說道：

“大哥說的是，好歹咱們都是一家子，你看爸的吃喝拉撒我們管著。我這邊但凡條件好一點，還巴不得出點錢給他老人家做治療，省的天天伺候呢？”

說完，又看了張麗的臉色，“大嫂你也別這樣，之前咱們照顧爸的時候，可是把這些都分好了，你們出錢給爸做治療，我們管爸的生活，咱這也沒什麽不對啊。”

治療一次少說也得大幾十上百的，出錢的事，她不幹，情願辛苦點吃點虧，管管這老頭子的吃喝拉撒，起碼在面子上看著也是在孝順他老人家。

張麗什麽話都不想說了，自家男人是這麽個態度，她說什麽都沒用。

唐艷很會見眼色行事，看到張麗這頭臉色暗了，又說了幾句好聽的話。只是當下又琢磨著，這大哥家和他們家那個小姑子還算走的上的親戚。

那小姑子現在村裏人都在說她指不定賺了多少錢，他們在這裏為老頭子治療的錢吵來吵去不至於。

所以，關於老頭子這邊的治療錢，唐艷慫恿了幾句，要是大哥這頭真出不了的話，就去找小甜要。

說到底也是親生的閨女，總不至於真的沒了心。

385大哥大嫂（一更）

小甜給過錢讓他們去給老頭子看病，但這事兒，她不讓說。而且小甜之前也說過，用完了就開口找她要。

錢用是用完了，但他們哪能像老二他們一樣，臉皮那麽厚的向別人伸手要錢？要說家裏不是這麽一回事的話，說不定還好張個嘴。

但家裏這事都好幾年了，老頭子也都這樣了，偏偏就沒見老頭子軟下給小甜到個歉。所以這錢哪能好去再要？

再說，河匯村發生了那麽多事，什麽消息傳不到他們耳中？想去看看她是個什麽情況，不也怕被人別說他們攀高枝？

唐艷說了這個話後，張麗沒接，要去她唐艷怎麽不去？慫恿讓他們過去，這安了個什麽心？

想法是張麗的想法，柯強想的從來就那麽多，唯一想的，小甜是跟他同一個爹媽生下來的妹妹，其實找她開口要點錢給爸看病也沒什麽。

“我看小甜現在的生意確實做得挺大的，當時爸病的時候她還……”

張麗聽見柯強像是要說漏嘴了，連忙用手肘子把他撞了一下，接著說道：“當時爸生病的時候，她回來說是找後頭梁家幹什麽，走到家門口都沒進去瞧瞧爸的，這話還是你告訴我的。現在想著跟她開口，你覺得這事兒，能成嗎？”

唐艷看她的動作，一看就是在提醒別說錯話了，心裏好笑，這大哥這頭估計也就數她這個大嫂精明了。

“我說嫂子，我看小甜不是跟大哥跟你們兩口子的關系好麽？她小孩滿月，周歲宴你們可都是去了的，這話還不好開口了？”

“總不能她那邊富的流油，咱娘家的幾個哥哥窮得叮當響，連爸治病的錢都沒有吧！這說出去都是打臉的話，她柯小甜還真的就這麽絕情了？”

唐艷嘴皮子開了機關槍似的，話說那小姑子要是跟她這個三哥的關系好，她說不定就巴結去了。關鍵是人家跟她三哥關系不好，不待見她這個嫂子，兩百塊錢的事都能計較的，還能說什麽話？

也只有大哥家，見著這個怕得罪了別人，見著那個怕連累了別人，不想找柯小甜估摸著也就是怕舍不下臉面上門吧，畢竟人家現在當了大老板，這些窮親戚哪能瞧上眼？

唐艷這人幹什麽都是讓別人沖在前頭，自己在後頭撿果子的。張麗聞話，不想跟她說什麽，說的盡是些風涼話。這事兒她可不幹。

柯強被媳婦提醒之後，小甜給老頭子這邊給錢看病的事也就沒說了，還算是明白。

只是如此下來，他們這柯家人的關系，到底是沒處理下來。親生的，非得弄得像世仇一樣。

心裏嘀咕著無奈，但話也不是說拒絕就拒絕，說斷就斷的。要不要錢先不說，他們家的關系總歸要弄好，索性還是先給應了下來。

“行吧，這事兒，等我有空找找小甜。”

時間不早了，柯強兩口子看完農田，看完老頭子後也就回去了。

路上，張麗揪著柯強剛剛應答下來的話，憋著一口氣，就給訓了過來。

柯強說話很多時候都沒怎麽過腦子，這也就是他這人為什麽總是這樣的原因。話也好說，虧也願意吃，絲毫不管自家裏是個什麽情況。

唐艷擺明的意思是讓他們去跟那個小姑子拉關系，想讓他們從小甜那裏弄點好處，她也好去沾個光，偏偏他柯強就沒聽出這個意思。

“我跟你說，你要是找小甜要錢幹什麽的，別說我沒提醒你，現在小甜是什麽人？你剛剛沒聽見村裏人怎麽說咱柯家的？小甜不認咱們，那是咱們活該！”

“你這話又是什麽意思？小甜幾時說不認了？你沒見去年她還給錢咱們，說給爸治療。證明小甜心裏還是有屋裏這些人的。”

“有個鬼，給爸花的錢都用完了，她怎麽沒想著主動送點過來？”

“她怎麽知道這錢用沒用完？這錢用完了，是你沒跟她說……”

“你不是也沒跟她說？”張麗反駁了話，“就算不知道錢用沒用完，起碼偶爾來個信，或者來家裏問問，那都是有心。自從上次給了錢之後，我看她啥消息都沒過來，你還能說她心裏有咱屋裏的這些人？”

柯強聽著媳婦把這些話說出來，當即板了臉，一面覺得媳婦說的話有道理，確實是上次給了錢，去縣裏吃了她孩子的周歲宴後，這都沒聯系了。一面又覺得這明明明是屋裏一家子人，為何就要弄成見個面都像是有企圖的。

“我看也就是你才這樣想！”

“我看就是你啥都不想！好的不想，壞的也不想，就只顧著你家那幾個沒把你當家人的人。我跟你說柯強，現在咱們檔口都要被拆了，到時候靠什麽去吃飯，你想過嗎？”

張麗氣急了，面對自家這男人有時候也是極其的崩潰。他幹什麽像是覺得什麽都是很自然一樣的，都不想想背後的原因？反正什麽事都是她想她說她做，他一個大男人當的一點危機感都沒有，除了會聽老婆的話以外，真不知道他有哪點好！

也沒有完完全全的聽老婆的話，除非真的是她鬧起來。

聽著媳婦發火的話，柯強一聲都不敢多出了。知道媳婦為了他做了很多，也都是為他家裏考慮的，可現在不也說的是他家裏的問題？

“行了行了，我不找小甜了。我不就是想著，小甜現在當了老板，看她有沒有合適的工作，給我安排安排，咱檔口拆了，還能去哪再開個檔口不成？”柯強哄著。

要不是唐艷這麽給提起來，他確實還沒想到去找小甜，可他真的覺得沒什麽。話也懶的說了，兩人各自氣鼓鼓的回了家……

……

柯小甜從後山澆完水，慢悠悠的走回來時，發現門口不知什麽時候停了車子，步子因此微微放慢了些許。

廖雲琛回來了，在堂屋裏陪著夏天玩著，氣氛融洽。

386夏天牽線（二更）

他們一個月沒見過面沒說過話了。若不是她厚著臉皮住在他廖家，她都要忘了，自己還是不是這家的人？她住在這裏，總在想著，自己是不是還要給點房租？

柯小甜在門口看了一會兒，在當他回頭看她的時候，進屋轉去旁邊的桌子上給自己倒了一杯水，沒再看他們。

錯開的眼神把屋裏剛剛父女倆歡鬧的氣氛磨滅，廖雲琛看著她的背影，臉上對於孩子展露的笑容漸漸沈下。

這一個多月來，因為陸梅雪的回來，讓他想了很多，想著他和柯小甜之間為什麽會這樣？也許就是自己想得太多了，想到失去過太多，想到要擁有的東西太多了，所以才逼迫了她。

可他太清楚自己想要什麽，要的就是這個女人在他身邊的日子，要的就是這個女人依靠他的日子，但她偏偏不自知。

廖雲琛起身朝她走過去，柯小甜喝完半杯水，繼續沒理會的轉到了一邊。

她清楚的記得，在‘皇後’歌舞廳的時候，他對她的抗拒排斥，以及不想見到她的情緒都是那麽的帶著恨，所以，他如果是排斥她的，她也不會在他面前晃悠什麽。

廖雲琛見她的反應，眉頭又微微一鎖，又往她身邊轉了去。

堂屋中間的夏天見到爸爸去到媽媽那邊，隨即自己也屁顛屁顛的跟了過去。

這小孩黏人，無時無刻不都要和媽媽在一起，加上剛剛看到媽媽喝了水，她也蹭過來，奶聲奶氣的說道：“媽媽……喔（喝）水……”

柯小甜瞬時把視線和註意力全放在孩子身上，過去幫她倒到了半杯水在她的小奶瓶中遞給了她。

然而這小家夥一面喝著，一面把手裏拿著一只竹片編的蜈蚣，朝她示意給她看，“看……窮窮（蟲蟲），爸爸編的……”

小家夥口中的這句話頗有些嘚瑟炫耀的意思，爸爸在她心中似乎立定了一個偉大的形象，也似乎有意的，讓她去註意旁邊的人。

柯小甜知道他廖雲琛心靈手巧，可她沒這小屁孩這麽好的心情，但為了哄孩子，也是故意問了話：“好玩麽？”

小孩只管見到稀奇古怪的兩眼就閃金光，哪管東西是不是好玩的？東西拿在手上，還舍不得給別人，頭也是一個勁的狂點，“好玩。”

柯小甜看罷，內心擺頭，心裏也不屑，他廖雲琛是不是就會靠這個哄孩子了？

“那你在這裏好好玩蟲蟲，媽媽給你煮面面吃？好不好？”轉移了一個註意力。

“好！”夏天應得爽朗。

柯小甜揉了揉小家夥的臉，扔下她，就去了廚房。

時間已經下午了，家裏除了這對父女，顧春芳和婆婆兩人似乎不在。雖不知道廖雲琛是什麽時候回來的，但見這情況應該是回來了一些時間，不然家裏的那兩個人也沒那麽快出去。

沒人在家準備晚飯，填肚子的事，能自己解決就自己解決，她也費不著去麻煩別人。

身後的廖雲琛看著她將孩子留在堂屋，見她身體力行的動作都是在躲著他，看罷，還是微壓了氣焰，索性在堂屋裏陪了孩子。殊不知，這是他之前對她的態度……

半個多小時後，柯小甜用夏天的獨有小花碗裝了一碗小小的，出自她手的蝴蝶面過來。然後搬了小桌子小凳子，安置她坐好之後，餵了她。

整個過程是她一手端碗，一手幫夏天端桌子端凳子，絲毫沒讓人幫忙。

旁邊的廖雲琛臉色有些青。所以，這個女人是故意在無視他。就算有這個孩子在兩邊牽線，她也始終都沒有往他這邊看過一眼。

可有些種子，明明是她埋下的……

看了一會，應該說看著夏天津津有味的吃著，廖雲琛忽然發現，自己的肚子也餓了。

強硬的忍著，坐在一旁也沒出聲，但肚子裏的一聲叫喚，實實在在的出賣了他。

柯小甜聞聲，下意識的擡了個眼看過去後，瞬間又收回視線看著面前的孩子說道：“鍋裏還有，自己去盛。”

主動出口的第一句話。

廖雲琛坐著沒動，柯小甜沒打算再說第二遍，或者幫他盛出來。

大約過了兩分鐘，廖雲琛放下了尊嚴氣場，起身去了廚房……

鍋裏，漂浮著一堆小蝴蝶形狀的面皮，這賣相模樣絕對受夏天喜歡，但廖雲琛面對起來，有點不太敢想，而且也糊弄不了他的肚子。於是半晌都沒動鍋鏟。

柯小甜餵完夏天，來盛第二碗時，看著廖雲琛看著鍋裏的神情，似乎在嫌棄。二話沒說擠到那邊動了鍋鏟全部盛在了一個大碗裏邊。

“不想吃的話，鍋給你騰出來，你自己弄。”

麻利的一個動作，鍋見底了，然後端著大碗蝴蝶面出去一面餵著夏天一面自己吃著，本來也沒有給他準備。

廖雲琛這會兒看著空空如也的鍋，瞬間有種得不償失的感覺，心裏頗為難受，騷動了一會兒，隨後還是跟著來了堂屋。

夏天嘴裏吧唧著，看著爸爸從後門口過來，嘴裏還沒嚼完，就朝著說道：“爸爸，七（吃）米米（飯）……”

柯小甜伸手就把她的小腦袋給扒轉了回來，“爸爸不吃，夏天吃。”

廖雲琛還想著回應一句，看到這個女人的動作，已經她的接話速度，內心表示嚴重的不滿。

“媽媽不給爸爸吃。”廖雲琛故意說。

柯小甜聽在耳邊無感。

小屁孩聽到‘媽媽不給爸爸吃’這樣的話，不知道是哪裏讓她樂了，咯咯笑了兩聲，隨後說了一句，“爸爸七（吃）我的。”之後還說什麽，“爸爸肚幾，咕咕咕咕~~~夏天，肚幾……砰……”

柯小甜要不是有了這個小孩，可能一輩子都聽不懂嬰兒語，聽不懂這個‘肚幾砰’是個什麽意思。

廖雲琛咕咕咕的肚幾不就是餓了麽？肚幾砰，不就是吃飽了，吃得要炸了麽？這還真的是一門學問。

“夏天是不是肚幾吃飽了，不想吃了？”柯小甜問。

小屁孩一個點頭，“嗯，七（吃）飽了……”

“吃飽了，那媽媽吃，好不好。”

“好。”

387在不在乎（三更）

聽到不假思索的一個字，廖雲琛臉色暗的緊，剛剛還在欣慰這小家夥能想到爸爸的肚子餓了，還覺得懂事不少，瞬間得轉口足夠證明了，她們母女是一起的。

氣是嘆不過來的，廖雲琛也就看著了……

等著她們吃完，又看著柯小甜又把孩子放在堂屋，去廚房收拾了鍋碗。

只是這麽下去任由誰都憋不下去了，他回來，不該是這樣擱置的。於是好生的，像交代大人一樣，交代夏天這個小屁孩自己好好玩著，自己則跟去了廚房。

廚房裏，柯小甜正忙的時候，一只手伸過來拉停了她的動作。陡然的一瞬間，身子不由自主的發了一個顫。

自從‘皇後’那邊後，她再也沒被他碰過，他對她使過的力道讓她害怕了。那些疼磕在她心坎上，她記得清楚。

“放開我。”柯小甜低吼了一句。

廖雲琛也沒想到這樣的一個動作竟然嚇到了她，讓她有這樣的一個反應。抓上她手臂的手在那一刻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慢慢的松下來。

柯小甜見他沒放，直接掙脫下來，保持冷靜的繼續去洗了鍋碗。

想他廖雲琛突然回來如此纏著她，不就是想要從她嘴裏先聽到她說話？先聽到她開口的道歉她的解釋麽？可她什麽話都不想再開口說了。

當她想要解釋，想要讓他清楚的時候，他一點機會都沒有給過她，現在這麽做還有什麽意義？到底是男人犯賤還是女人犯賤，她自己都不清楚，可能時而是女人，時而是男人。

廖雲琛知道她應該是不會開口的，回來是他主動的，所有的感情矛盾中，總要有人先退一步下來。然而他這頭剛想開口，堂屋裏一個男聲忽然問了夏天，她媽媽在不在的話將他打斷。

小孩稚嫩的聲音大概是往後頭指了一個方向，但廖雲琛也沒讓問話的人找進來，就主動迎了出去。

見到是賈鈺，臉色當即冷凝，不太好看。

柯小甜緊隨在後頭，一出來看到人後，也詫異。

賈鈺手裏拿著一疊資料，同樣在見到廖雲琛後微微嚇了一跳。

“村長……讓我把這些整合的資料給你送過來。”他說。

“哦。”柯小甜應了一聲，自然大方的過去接了資料。

只是賈鈺的視線在廖雲琛的身上，忽然沒反應過來，略顯慌亂的將手上的資料分開了一部分的遞給了她，另一部分，迅速的被他折疊起來。

賈鈺過來遞資料不假，但他還有別的目的。這疊資料裏，上邊是村長讓他遞來的資料，下邊是他的個人簡歷。他早說過，他不會一直待在這裏簡簡單單的做個技術審查，他想去的是公司。

現在的情況，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。

柯小甜看到他的反應，也看到了他手裏拿的另一份東西，隨後好奇的問道：“你手裏那份，又是什麽？”

賈鈺搖了頭，“沒什麽，資料給你了，我就先回去。”他有些急的想離開。因為看到廖雲琛，他也能回想那日技術部的宿舍裏的那一幕，歷歷在目。

事後，他覺得那是他的錯，可他廖雲琛也不該那樣對待一個女人。他看到這個女人因此在心疼，因此被唾罵，因此她獨自站在風口浪尖，頂下了所有的刀子，那不該是一個女人所承受的壓力。

他就算再怎麽想幫忙，可只能止步下來，這是他不能觸碰的底線，現在也一樣，他覺得自己來的不是時候。

“個人簡歷是麽？給我看看吧。”柯小甜已然沒有太多的顧慮，要多主動有多主動的朝他說了話。

她是故意的。當著廖雲琛的面，她覺得她的行為舉止就要這麽坦蕩，就要這麽不知羞恥。她就想知道廖雲琛心裏是不是一直有那個疙瘩，是不是一直把那一件事，當成他對他動粗的借口。

廖雲琛的臉色在意料之中的降低在一個冰點。

他心裏的疙瘩始終存在，在他看來，她柯小甜從來就沒有覺得自己有做錯過什麽，似乎從來不在乎他身邊的人在乎她的感受。

賈鈺這頭顯得尷尬為難。這裏邊的氣氛他又怎麽不了解，又怎麽不明白柯小甜故意主動問他話的意思？到底不想把氣氛越弄越僵，於是回應道：

“不用了，這是我準備去給村長的。”

說完，留下一個微笑，連離開的招呼也沒打，就轉身出了廖家大門。

柯小甜也沒什麽好刻意不刻意，只是好笑，這些人都看穿了這裏邊的略帶故意的成分。

賈鈺一走，廖雲琛的聲音卻逼近了她的耳中，“柯小甜，你到底有沒有在乎過你身邊的這些人？”

他的話從心窩裏被狠狠的掏出來，那些帶著毒蔓的種子，被她柯小甜種下後，絲毫沒想扯出來，還繼續的捆在他身上。似乎就像讓他親眼見到這個女人有多狠心！

聽到質問，柯小甜不知他是什麽意思。為什麽他會覺得她沒有在乎過身邊的這些人？她現在是有多自私了？

這段時間下來，她習慣了不去聽外邊的聲音，不去回答，不去訴說任何問題，所以包括他現在問的，她也沒有想要回答。他要怎麽以為那就怎麽以為。

“你現在是要對我當啞巴麽？”廖雲琛也有忍不住的時候，問了她之前問過他的話。

柯小甜轉過眸子，看了他，這個男人眼睛裏又要發紅了……

“那你想讓我說什麽？”久久的對峙中，柯小甜反問。

廖雲琛幾乎是惱羞成怒的樣子，他不知道想要從她嘴裏聽到什麽？可能是一個解釋，可能是一段被誤會的玩笑，可能……是她忽然的一個笑容就夠了。

他不懂這個女人，只想回到之前的樣子。

“廖雲琛你說，你想讓我說什麽？”沒聽見他的聲音，柯小甜主動一句。

然而半晌，廖雲琛依舊不知怎麽開口。

柯小甜心裏好笑，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，這算什麽交流溝通？索性也沒有什麽好話說。

廖雲琛見她又要離開，下意識的將她拉了回來，那一瞬柯小甜抗拒的一個反手，甩開了他，“廖雲琛你什麽意思呢！”

388誰都有錯（一更）

“你想讓我說什麽？在你心裏，你明知我和賈鈺沒關系，你為什麽要這麽對我？我哪點沒有在乎身邊的人？哪點做的不好惹到您生這麽大的氣？你不想見到我，不想聽我說話，我沒讓你見，我也沒讓你來跟我說話，你現在又想幹什麽！”

柯小甜逼過去，解釋的話她沒必要再反反覆覆的說了，也沒有必要說了，她很累，她怕了他。

幾乎是吼出來的聲音，一下子嚇到了旁邊自娛自樂的夏天，然後坐在自己的小板凳上握著手裏的玩具，楞楞的不知所措。

廖雲琛知道自己撞上了她身上的傷口，刺疼了她，陡然也嚇了一跳。

但他不知道自己的脾氣怎麽會強加在她身上，給她帶來了那麽多的痛苦，也讓他受到了折磨。這些日子，他其實也受夠了。

“對，對不起。因為……我愛你。”廖雲琛有些慌亂，內心所有的煎熬全匯聚成這幾個字。

他知道自己失去過，怕得到之後再失去，所以從不敢輕易吐露這樣的話。但他真的很在乎她，想讓她知道，想讓她也好好的在乎在乎他的感受。

柯小甜被這句話劈頭過來，忽然像是一陣錯覺，他不是一個容易說這樣話的人，“……你什麽意思？”哄她麽？

“我不喜歡你和別的男人走得太近。”廖雲琛說，“因為……我在乎你，愛你。”

“就算知道你和那些大學生沒關系，可你脫了衣服在他的床上，無論你們有沒有幹什麽，你是我的女人，我沒法不去多想！小甜，我想知道，若是我躺在其他女人的床上，你會怎樣想？就像之前，我和方靜之間什麽都沒有，你又憑什麽懷疑我？”

他把心裏的話交代出來。很多事情是相互可以對比的。從來都是她在說，他在聽，因為他覺得她懂的話明白的事，不需要他去多餘的辯解。因為她說的話，他從來就沒有覺得有什麽差錯。

然而這個女人其實什麽都不懂，一點都不懂男人心裏究竟在想什麽。

他不是無私的人，就算他再怎麽無私，他也知道什麽是能舍予，什麽是不能舍予的。

聽著廖雲琛坦白的聲音，柯小甜如同一記響錘在她頭頂敲打，他說的，她想過的。

她知道自己當時的做法錯了，知道事情的差錯也並不是單方面引起的，可能雙方都有過激的時候。但人非聖賢，有時候在不得已的時候，誰能保證一點失誤都沒有，所以才有‘理解’‘信任’這兩個詞，他沒有讓她覺得他做到了這點。

柯小甜微微側開了眼色，就算自己有過錯，也壓著最近這段時間習慣的臉色，沒出聲。

細微的動作都能讓一個人說話的人看到漏洞，廖雲琛看著她，知道她現在的想法。確實，誰都有過錯……

“我向你道歉。我當時對你用力弄傷了你，那是我的錯。”廖雲琛收下氣焰，平和的的站在她的面前，“可我只是想讓你明白，你有什麽事可以找我，就算吵嘴了，你還是可以找我，因為我是你的丈夫，你不找我，你該找誰？”

“然而你讓我覺得，當你的丈夫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擺設一樣，讓我覺得，你從來就不曾需要一個這樣的人在身邊。你知道我有多想給你更好的生活嗎？但你從來沒想給過這個機會給我。你始終在前面，我始終抓不住你。”

柯小甜有多強大他知道，可不用她一次又一次的在他面前，強大到連他都觸及不到？

他不是以前的那個人了，不是那個隨時都要顧及性命的人，他很清楚是這個強大的女人幫他清除了所有的路障，他現在就只是想為她而已。也有能力和資本，把一個女人好好的留在身邊，已經不想讓她離開了。這種行為他不覺得是占有。

這些似乎是埋怨的話，讓柯小甜陡然頓默，這比那記響錘還要在她腦中哄響，她不知道廖雲琛原來是這樣的想法。

她一直以為是廖雲琛錯了，一直以為廖雲琛錯了還不給她道歉，也明知道是誤會，還故意不願意相信她的解釋。

所以到頭來……還是她做錯了是麽？

她從山坡上追下來，攔在他車前的時候，他對她的態度，緊緊是因為她在受傷了沒有去找他是麽？在迪廳的時候，緊緊是覺得她的心裏從來沒有過他是麽？

就連大半夜，他把她一人丟在外邊的酒店，也緊緊是覺得……她不需要他。是這樣麽？

為什麽他會這麽想？為什麽要這樣覺得？

她不是不在乎身邊的人，不是沒有把他當丈夫，不是不需要他。而是覺得身邊的人都會懂她，所以她做什麽事都是理所應當的。

鼻尖莫名的泛著酸澀，眼眶一下子跟著潮熱，她突然發現自己的這個毛病有多可怕，可能從來就沒有改過來，她一直以為別人都能理解。這輩子是這樣，上輩子也是這樣。

廖雲琛所希望的，從來都是她成為在他手中被呵護的人，但她從來就沒有變成過那樣，變成這些男人所期待的樣子。所以，上一輩子的時候，才會有一個嬌小的女人把她踢出局外，讓她一敗塗地……

可一直沒有誰告訴她，路該怎麽走？

眼淚在臉頰上刺的發癢，什麽時候下來的都不知道，只知道被手觸碰過後，留下了一絲溫度。

廖雲琛收起了所有的讓她害怕的鋒利，退了繭的兩只手捧著她的臉，輕輕的擦掉她眼角的痕跡，忽然變得極其溫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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